イナズマイレブン 同人創作

南雲晴矢 × 涼野風介

*新刊試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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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聲低低地鳴著,閃電在一片厚重的灰雲中劃出一道亮白,宛如浸入混濁洗筆水的白色顏料,起初和周遭完全格格不入,卻又倏地融入其中。雲和雲正推擠著,急著把凝結成團的過重雨滴從身上擠走;不過似乎是早已注定的結局,這場雨終究是雷聲大雨點小、沒有如預期般落下。

南雲晴矢站在廊下將手伸出雨棚外,一切如往常一樣乾燥。伸回自己乾淨的手,他臉上閃過一瞬的落寞,語氣充滿遺憾的說著:「果然,還是沒有下雨嗎?」

對一般人而言,下雨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,尤其日本這種季風型國家,但這些已知的事實都和南雲晴矢這幾年的認知相左——因為他的世界幾乎都不下雨。

「嘁,又沒下雨。本大爺幾年都沒看過下雨了。不用多大,就下個毛毛雨可以嗎?」收起方才準備撐起的雨傘,南雲咬著牙說道。

他本以為大學換個不一樣的環境,情況就會有所改善,但現在看來應該是沒有任何改變。

南雲看見的最一場雨停留在在三年前。這幾年來,不是說他所在的區域從不下雨,而是他很少親眼目睹這個過程。雨總在他不注意時降下,經常等他結束神遊或是起床才發現空氣中充滿潮濕的氣味。如果不是沒有科學根據,他都要以為這是異形之石的副作用了。這個完美迴避下雨的程度,大概就跟江○川○南遇到命案的程度差不多。人家是號稱東京死神,那他大概就是太陽神了吧。想到這些,他自嘲的抬起嘴角。

我就想看場雨這很難嗎?

要不是顧忌現在是在街上,南雲都要仰天大吼了,天知道他有多想看到雨,最好是傾盆大雨,下他個三天三夜都不要停歇。但是回歸現實,今天這場氣象局原先預測會在白天肆虐全市的雨都沒下了,他實在不敢奢望有機會能清醒的看到雨了。

「大概,就是晚上下雨。」他望了眼被白光劈成兩裂的天空,「而且一定是我睡著的時候。」

翌日清晨,南雲不顧室友們的哀號,拉開窗簾讓陽光灑落整個寢室。打開被霧化的窗戶,南雲攀在掛著水珠的窗框往外看,宿舍大門前水泥路上的坑洞全被雨水注滿,周邊的綠化草地更是泥濘不堪,看來昨晚夜裡的那場雨的確不小。

「欸你們為什麼沒人叫我起來看。」

南雲伸回探出的頭,走向一旁將棉被蓋住臉的室友發出疑問。他早在剛搬來寢室沒多久就說出自己的秘密,當初兩個大男生還信誓旦旦地表示,要是遇到下雨絕對義氣相挺叫他起來看。

室友一號拉下棉被,扒拉著頭髮說道,「有啊昨天有叫你,但你叫不起來啊。」

室友二號為了作證也從上鋪下來,把放在床邊的手機丟給南雲。

南雲接下後定睛一看,手機中播放的影片正是室友一號對著自己的臉用力擰,見自己沒什麼反應後轉移陣到到頭上的鬱金香,期間拍攝影片的室友二號也張嘴喊了幾次起來了、下雨了,不過自己仍然沒有清醒。一臉黑線的將手機還回去,南雲摸著臉頰對嗜睡的自己感到痛心疾首。

這習慣得改、得改!不然自己要哪天才能擺脫太陽神的稱號!

室友一號和二號見南雲一臉悲愴,急忙安慰地說:「不過南雲你也別難過,我們幫你用手機錄下來了。」話說完,他們帶著邀功似的驕傲神情。

只不過南雲的眼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加陰暗。原來我已經落魄到只能看影片了嗎……他在內心流下了淒涼的眼淚。

那天那場雨過後數個月,南雲迎來了人生第一次聯誼。升上大一的他並沒有參加聯誼的念頭,但無奈太陽神的封號在校園內傳開了,同系的男生聽說有這樣的好天氣神器,拚命懇求他無論如何也要出席,尤其是在這樣容易出現午後雷陣雨夏季。

「可以認識可愛的女生有什麼不好,再說如果你真的不願意,就當是出來玩,也到時候會有別的學校的人可以做朋友,怎麼樣?」

南雲被主辦的話說服了;再說,能用自己這樣的特質幫助需要的人,「太陽神」這綽號也變得沒令人喪氣了。

聯誼這天早上,南雲在鏡前和自己大眼瞪小眼。考慮了良久,他決定把整體造型擔當放在髮型上面。他想,他要留個大家一個平易近人卻又不隨便、一出場就能驚艷大眾但全程低調帥的感覺。想著想著,南雲便把髮膠抹在手上,對自己頂上那搓頭髮抓來弄去的。片刻後,他對著鏡子左看右看,自覺滿意到不行後,才趕緊噴上定型液加強固型,以免這麼完美的造型塌掉。

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到集合位置,南雲先是待在幾個系上的同學身邊,混個臉熟之後才剛加入話題,他一開口大家就對他的髮型發表諸多意見。

「你以為這樣看起來比較高嗎。」

「南雲今天帥喔。」

「哎喲,還說不想來,裝成這樣。」

「你還是、跟平常一樣前衛。」

這些「稱讚」南雲都一一收下了。廢話,這是他從幼稚園堅持到現在的髮型,怎麼可能會出錯呢,這可是眾人一致肯定的好造型,拿錢要他剪他還不願意!

在他沉浸於髮型受到肯定的愉悅時,另一撥人已經到了。由於都是同年紀的,彼此間的共通話題不少,加上團體裡總有幾個善於活絡氣氛的人,雙方的互動相當不錯。正當南雲和他校男生談起昨天的足球賽時,他注意到了一個靠著牆的男生。那個男生沒有和任何人說話,看起來也不屬於任何一個團體,眼神甚至沒有往這裡看。南雲順著對方的眼神望過去,發現他在看超商的冰品海報。

……看起來這個人很喜歡吃冰啊。南雲發現了那眼神中赤裸裸的渴望。

說起來以前在學園,有個傢伙也愛吃冰,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。

沒關注那男生太久,南雲便把目光轉了回來。不過說時遲那時快,南雲抽回眼神的那一刻對方剛好將頭撇向這裡。彷彿慢動作回放一般,南雲看到了那人的淡藍色髮絲在空中飄散的軌跡、一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和清冷如深潭水的雙眼。頓時,他被奪走了呼吸,一陣酥麻自腦門竄上。

「我靠……涼——涼、涼野風……」他震驚地把一句話說得坑坑巴巴。

對面的涼野一開始自己的名字也是猛眨著眼沒回話,但是過了幾秒他馬上收起出乎意料的表情,回復方才的冷淡,「鬱金香不管過了幾年都還是鬱金香,總留著這個蠢頭。」

還沒從巨大的驚訝中回神就被揶揄的南雲則不甘示弱地反駁著, 「你說誰是鬱金香!」

「……誰回我的話就誰是。」

「你、你有比較好嗎。剛剛看那冰棒海報看得跟什麼一樣,冰、棒、痴!」

對比南雲的情緒大幅波動,涼野只是略為敷衍的點點頭就將這事揭了過去,但這些都僅止於表面,只有天知道他心跳有多快。

不行、涼野風介不行,保持冷靜。

南雲說了幾句後就消停了,因為他發現對方並不想和自己說話,總是用漠然的語句結束對話。他控制住那些隨時都會溜出口的字句,略顯侷促地盯著自己的腳尖。方才拌嘴的熟悉畫面讓他以為什麼都會和以前一樣,但現實顯然不是如此,三年的隔閡比想像中深太多。

重逢的這一刻,兩人心裡懷著的是相同而克制的情緒。為了不讓自己做出不當行為,兩人都選擇少開口多走路。安靜的氣氛恰似潮水慢慢而來,淹過咽鼻造成不適的窒息感讓他們時不時嚥著口水深呼吸。話說的有一搭沒一搭,通常是南雲拋個問題出來,涼野不冷不熱的應了,南雲回以幾聲乾笑,場子冷掉,接著無限循環。而他們這樣糟糕的聊天狀況很快地被前面幾個人發現了。

「涼野有來?你們是怎麼讓他答應的?話說,他竟然認識南雲!」

「開學那天學長抓來的。他們那叫認識?兩個人尷尬的連我都聽不下去了。」

「學長英明。應該是認識,但感覺有點過節之類的。南雲都沒膽直視對方,全用眼角瞄。」

「喔——所以是舊情人嗎?」

突然有人從中插了一句話,此語驚醒一大票夢中人。眾人紛紛回頭觀望,看能不能湊巧發現什麼端倪。

「呃,這兩個人走路的距離——」

「……也太遠了吧!是小學生賭氣的走路方法吧!哪裡是舊情人!」

「所以你們兩個是以前就認識了嗎?這次遇到好巧喔!」

在眾人一致同意之下,他們決定當起愛的丘比特,發誓做個神助攻。於是幾個人上前幫他們搭話,順便挖一點八卦秘辛。在周圍不斷推波助瀾之下,氣氛確實沒有之前那麼尷尬,兩人也漸漸能說上話,回復以前自然相處的感覺。

「國中同學呀,那涼野同學你可能不知道了。南雲他可是號稱太陽神喔,只要有這傢伙在,就一定不會下雨。」

聞此,涼野原先紛亂的思緒找到很好的突破口,因為這是個很容易切入近況的話題。刻意輕挑了眉,他故作非常不以為意地問:「太陽神?」

丘比特們見這個題材成功引起當事人的興趣,彼此相互露出促狹的微笑,默默從周圍淡出,退到適合兩人單獨對話,卻又不會偷聽不到的距離。

涼野瞄到身側投過來的幾道目光後,默不作聲地往身邊的人靠去,希望可以多少擋掉一些西利的眼神,「火種直接進化成太陽神了嗎?這幾年你過得滿踏實的。」

見到對方損人的功力比以前增加不少,南雲順口回了過去,「我看你也進化成冰塊神了吧。」

「是沒有你那麼厲害,可以控制天氣。」涼野調侃著,說完輕輕勾起嘴角。這樣輕鬆說話的感覺讓他覺得兩人的隔閡少了點,小道消息能很快地讓他了解那些他沒參與到的日子裡,對方發生了什麼,這和他當初設想如果兩人見面時的情況一致。

南雲正想對此解釋時,轉頭看到了涼野漾在嘴邊的笑容。他楞了片刻,把剛才想說的話全數收回。突然,他很想像以前一樣,搭著對方的肩一起笑著。那種不為什麼,就只因為很開心所以想笑的笑——再次遇到這個人很開心,發現涼野風介完全沒變很開心,一起吵吵鬧鬧很開心。

而事實上,他也這麼做了。手攬上對方依舊有些單薄的肩膀同時,他感受到涼野僵住的身軀。

南雲一時之間不知道這是好是壞,他動作時根本沒想太多,想做就做了,沒想過對方會不喜歡。他輕撓後腦的髮,把剛才已經被略過的太陽神話題撿回來當救援,伸出手比向前方天空的灰色角落,「你不相信是吧,等我們過去那裡,就算全是烏雲也不會下雨。」

「我倒是覺得會下。」涼野盡量無視南雲的手傳遞過來的溫度,將手掌攤平伸到對方面前,「不如先上繳雨傘,以表你對自己的信心如何?」

感覺到手下的肌肉放鬆不少,南雲悄然收回手。關於涼野的要求,由於他並不覺得自己奇葩的特質會失靈,於是就坦然地交出雨傘。或許是對自己的信心爆棚,他更追加了獎懲,「賭大一點。如果下雨了,我就請你吃冰怎麼樣?」

想了想這條件對自己完全沒有壞處,涼野點頭答應。

跟著行程的推進,主辦人將天崗草原設定為此次最後一站。天崗草原位於明山上,山上氣溫較平地涼爽是夏天聯誼常安排的地點。午後陽光從樹冠上方投射,在路面上形成圓形的光點,光點因微風吹拂而隨之晃動,排列組合成各種圖形。徒步上山的眾人被當前豔陽烘出一層又一層的汗水,夏蟬卻仍在枝幹上催促著前進。

「好熱!山上會不會下雨?」

「拜託,我們帶了南雲欸,抗雨神器。」

「……那還是當我沒說吧,不會下雨了。」

涼野帶著笑意聽完對話,隨後看向南雲空了的背包側袋。

隨著海拔的提高,天氣開始變得陰晴不定。不久前還炎陽高掛的景象轉瞬消失,微涼的風滾著潮濕的味道吹來。原本嚷嚷著熱的人現在全都不說話了,有人甚至穿起薄外套,就連涼野肩上捲起的衣袖也被南雲強制放下。

涼野略為嫌棄地拉開那隻正抓著他上臂的手,「太陽神,我不冷。」

發現南雲對自己的態度完全沒變,涼野覺得自己好像找回以前的全部,好像對方還是那個散發著流動的溫暖、可以不顧一切溫暖週邊所有人的鬱金香,於是他回歸以前那個驕傲到有些放肆的他,不再小心翼翼地動作;反正,如果真的失去了什麼,也不是現在能挽救的。

「可是我看了冷。」南雲丟去白眼,加深手上的力道,他以為流汗後吹風會感冒這是常識。

涼野見對方沒有要放手的意思,一隻手扣住了南雲手腕,另一手往他今天的造型擔當伸去。

南雲就著涼野拉著他頭髮的姿勢挨近,他凝視著涼野有些不悅的眼睛。近到雙方都在彼此眼裡形成映像時,他輕拽下了那團捲在一起的袖子,淡淡說著:「身體重要。」

涼野一股氣憋在心裡說不出。正當他心裡有些忿忿不平時,一隻手撫上他的髮頂。

「我說請吃冰,但如果某、人感冒就不算數。」特別加重某人二字的讀音,南雲捋了幾把對方的頭髮就把手收回來,「雖然說也不會下雨就是了。」

說完,南雲面朝天空深吸一口氣;同時,灰色的雲間爆出一震雷聲。

隨後,幾滴東西打在他的臉上,接著臉上的濕潤感馬上倍增。在南雲仍一臉雲裡霧裡時,前方一大群人開始喧騰起來,聲音夾雜興奮的尖叫和大吼,以及些許不可思議的驚呼,這些全是衝著南雲晴矢來的。而南雲依舊待在原地,眼神無焦距地盯著自己朝上的掌心。

是雨。

雨一點一點地打在南雲精心準備的髮型上,但現在他只希望這髮膠不防水,。肩膀清楚地感覺到雨點落下的頻率,他將手臂自然垂落,水滴順著掌紋匯集到指尖後滴落在濡濕的地面,落下的水形成一層薄水霧。從南雲手中流下的雨滴在地面撞碎後,分散到各處。他看著自己鞋尖被染濕的深色區塊,再回頭觀望身旁已經撐起雨傘的涼野。

「下雨了……下雨了!下、雨、了!——涼野風介下雨了啊!終於下雨了!」忍不住邁開腳步在雨中狂奔,雨水隨著猛烈踏步的動作而四處噴濺,南雲開心壞了。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沙漠旅人,他捧著水往自己臉上潑,拉開衣服的領口讓雨水灌入、澆淋身上每個部位。

忘了帶傘而直接將南雲的傘占為己有的涼野默默靠近圍觀群眾,想要從南雲附近這尷尬的位置退出,以免被當成同類。

「鬱金香你再不回來,根就會泡爛了。」略替對方感到羞恥的他,出聲朝身旁仍持續以面接雨的南雲喊著。他實在受不起路上所有人的注目禮,明明不是自己做的事,卻在一整片的目光中突然覺得丟臉起來。

「風介你不懂啊——我已經三年沒有看過下雨了!上一次看雨是在韓國跟你一起看的!韓國!那麼久以前!」語畢,南雲擠到對方的傘下,把因濕透而貼在額上的瀏海撥到腦後,露出水洗過的鎏金色眼睛,「你說,是不是因為我今天看到你所以才下雨了?」

被那雙透亮的眼睛看得發怵,涼野推搡著硬要跟自己擠在同把傘的傢伙,「你想太多了。」

不等人回應,南雲激動的心情此刻溢於言表,他覺得自己說中正確答案了。想再出去多跑幾圈的他,瞄了眼涼野的表情,在退出傘前湊近對方,將雙臂環著他的肩膀,把自己身上潮濕水痕印到涼野身上,隨後又漫入雨中瘋狂。

涼野等到南雲奔跑的身影在眼前晃過好幾趟才回過神來。他用手按住太陽穴,想著今天從遇到南雲晴矢那刻就注定是個不平凡的一天了。

之後絕對讓那該死的傢伙請冰請到破產!他在心裡把南雲這樣揍來,又那樣扁去不下百次。

即便嘴上這麼說著,但當聯誼的眾人決定離開時,他表示自己要留下來等某個笨蛋消停下來再一起走。

滿臉不開心地拉開黏在手臂上的溼衣服,涼野僵著嘴角肌肉把手機鏡頭對準遠處的紅色身影。

「……又再次看到無可救藥的——鬱金香。」

 

 

 

 

Fin.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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